你不是坐在电脑那头的一只狗。你是正在网络上浏览信息的阅读者--是的,网络阅读的读者。你正在被大众所关注的话题,吸引,或不被吸引:教育、健康、住房……你每天都在寻找跟你钱夹子有关的投资、赚钱或理财的问题,或者与你个人或职业持续相关的极为重要的专门话题。
你在找你想要的东西,或者,网络在让你需要的东西找你。网络是个球,它把你想要的和需要你找的,都放在这个球面上了。在你视线的弧形线上,像排序式地连续分布着可能性的阅读兴奋点。最重要的放在焦点上,其他次重要的、不重要,向两边的视线依次递减,直至你的阅读边界外。网页就像一个球面形的地平线,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可能在地平线之处。
那或许就是“我”的、“有价值”的好东西。
“我”又是谁?
我不是潜在论坛里的猪头,但我的确处于“网络金字塔”的底层――网络是个球,但是球的骨架却是一个“金字塔”。不同于互联网造就的草根明星,或者从传统社会迁移地来的“明星网民”(或是是明星、不是网民),千千万万的网民成为互联网的底层。不幸的是,“我”就是这千万分之一。
“我”是博客,我是发文者,我是跟贴者,我是言论家,我是拍砖人,我是观点制造者……我是一个蹲在互联网墙根底下、等着别人踩着我的肩膀上或者自也在寻找机会把别人踩在网底、自己雄起或顶起的草民。或者,就是网民贱民――因为,“我”们甘心被别人踩,主动用肩膀去顶别人。或者自己做三个俯卧撑,出去打瓶酱油,自娱自乐一把,或被别人网“愚”一把。无所谓。因为“我”们就网络时代的“小强”――像周星驰的电影一样。
比如,“我”在新浪博客中是“七级”――七级是什么概念?上天堂的路有七个阶梯,“我”们是在天堂之处,而且是天堂阶梯的最底层。所以,在联网时代,“我”看你很近,但是,距你很远。你看不见我。我在你的眼球之处,我在网络这个球的背面,我在你的视野的地平线之处――我在你看不见的网络深处。从你到我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在看你;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薄如蝉翼,你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互联网的确没有距离。但是,当整个世界都简化成“我”和“你”时,我-你之间另一种“距离神话”就已经开始。当生活中我和你已经开始疏远得近在咫尺却总有一种穿不透的精神壁垒时,我-你却正在成为整个互联网最基本的关系结构,并构成了另外一种天涯若比邻、比邻却不识的生活距离。
你不是比尔盖茨说的那条狗,我也不是比朱坚强还要坚强的猪头――所以,我们彼此不存在鸡同鸭讲,不是同一个物种没有同一种语言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我和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面――鸡同鸭讲,至少还可以直接面对面。我和你,在网络视频里,仍然是这山看着那山,看起来很近,走的路很远。在互联网里,如何从我走到你那里,就像问去天堂的路在那里一样,很直接,很现实,但是,同样很愚蠢,很可笑。
但这个问题还是“问”出来了――不是“我”或你提的问,而是这个问题自己向我们提出来。
我如何走向你?踩我,顶我,推我――中国要加油,我要要网络中雄起。加油和雄起的结果,是范跑跑、郭跳跳、杨不管、姚抄抄,以及基本被证实是假新闻的低分高能被录取的女生……
你又如何通达我?搜索,点击,分享你想找那个猪头,或者让那条狗找到你――你找到的或找到你的是祼奔男生、自由女生、以海南女师为名的假“艳照门……
网络真的是个球。但就像地球越来越贫瘠、越来越像一个地球村,网络而越来越像瞳孔一样、缩减成聚焦在某一点的“眼球”--在眼球之外,本来还有像星球大战向外开拓的那种广阔无边的、隶属人类丰富的社会生活的“第二人生”――当我和你沿着网络这个球不断地做抛物线运动时,我试图找到你,或者你让我找到你,在眼球的焦虑处相撞时,突然发现:原来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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